江侍郎的尸体安详地躺在大殿中央，也不知刺客和他什么仇怨，杀人不够，还给尸体一把火烧了个透亮黑。

看着面目全非的江侍郎，听着耳旁大臣们的唏嘘，我面容严肃，一言不发。

假楼策站在我身旁，弯腰低声问道：“陛下的脸怎么回事？”

我没分给他半分目光，看着底下的大臣，随意道：“孤觉得自己太过美貌，多道伤痕，显得英气些。”

他轻笑：“看来陛下心情不错。”

我警惕地看向他，他说得不错，我心情好时爱开玩笑，他连我这么隐蔽的习性都查得一清二楚。

有那么一瞬，我甚至觉得自己错了，他就是楼策。

只听他突然又道：“扒出李相恶行的人惨死，陛下自然是高兴的。”

果然，假冒货就是假冒货，装得再像，也会露出破绽。

我的脸又沉了几分：“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？”

堂下鸦雀无声。

一群废物，我内心翻了无数白眼。

“既然如此，此案就交给大理寺侦办。”

我看向一众老头中最为年轻的一个。

“张幕。”

张幕走了出来；“臣在。”

“此案交予大理寺，你可要亲力亲为，尽快查出幕后凶手。”

“臣定不负命。”

见我如此安排，众臣有人欣喜有人忧。

原因么。

“陛下，朝中皆知大理寺卿张幕是太后的人，安排他负责此案，不妥。”假楼策压低声音，点明了很多大臣心中的顾虑。

我轻声道：“你们不就是怕张幕假公济私，借此铲除异己么。”

“陛下清楚就好。”

我眼神暗了暗。

要是楼策，他不会与我对立让我难堪，更不会这么与我说话，他会循循善诱，告诉我其中利害，再夸上几句“陛下真聪明”之类的话。

“也罢。”我敲了敲额头，当即做出决定，“为了尽快查出真凶，特令楼公公协助大理寺办案。”

我快速瞥了眼假楼策，不想他嘴角含笑，正一动不动盯着我。

我眉头一跳，收回目光。

待众臣散去，我盯着假楼策渐远的背影，平静开口。
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
闻言，他停下了脚步，背对着我。

“想要什么？”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。

“陛下又想要什么？”他反问。

我不假思索：“孤想要楼策。”

他低笑着摇了摇头：“那与天下相比呢，陛下更想要哪个？”

我皱眉：“孤为何要回答你。”

他并不执着于要个答案，又换了个问题：“陛下，倘若有一日楼策杀了你的至亲，你会恨他吗？”

我抓住了重点：“你这是承认自己是假冒的了。”

假楼策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，又重复了一遍：“陛下会恨他吗？”

我嗤笑：“这个假设于孤而言毫无意义。”

他微微回头，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。

“是啊，毫无意义。”他的声音有些缥缈，似真似幻，像一阵风飘过，我伸手去抓，却两手空空，什么也没有。

他边往外走边幽幽道：“陛下派去寻找楼策的人已经被奴才送回来了，这种蠢事，以后莫要做了。”

转过房门，已不见他的身影。

我紧紧握拳，实在忍无可忍，拿起茶杯朝他消失的方向扔了过去。

久久听不到茶杯落地声，我看了过去，不禁心头一梗。

那混蛋不知何时折了回来，茶杯正好好地被他端在手里。

我狠狠瞪他一眼，甩袖离开。

秋后的蚂蚱，他蹦跶不了多久了。